卖豆腐乳的小盼子

【群像】春纵在，与谁同 第二章

文风💙民国风

人物💙全员群像，无主cp，慢更。

黑道赫*黑道海

戏子澈*楼主特/师弟云*师兄特

名伶云*军官源

军官贤*间谍旭

童是个㊙️

京城最大的戏楼子前街早已被围堵的水泄不通，有票的人早早地就进了门儿在戏台前头落了座，没抢到票的也有些提前备好了碎银子，见了楼里侍候茶水的小厮便塞一锭以求能在观众席后边儿求个落脚的地儿不被赶走。

李东海一个劲儿的拨开人群往前挤，李赫宰无奈拽他不住，便只好尽心护着左右不敢叫拥挤的人群伤了他分毫。

“哎，你说这得是多神仙的角儿才能有这么大阵仗？”

好容易挤进了楼里边儿，李东海抱臂倚在门框上，拿手肘捅了捅他，冲着戏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李赫宰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随手抛给了在一旁等着打赏的小厮，眉峰轻挑，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呦呦呦，在南边儿跺跺脚黑白两道都得抖三抖的李爷，怎么进了京倒是耳目闭塞起来了？”

李东海眼疾手快的从路过的小厮端着的托盘里抓了一把花生扔进自己嘴里，又强行往李赫宰嘴里塞了几颗，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好容易逮住了一个嘲弄他的机会李东海自然不会放过。

“没关系，小爷我都替你打听明白了！”李东海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食指对准了头顶的匾额。

“落仙楼！从前叫落园，专给皇帝老子唱戏的班子，后来朝廷没了，就成了个民间组织，几乎落败。十年前，这位角儿一出《贵妃醉酒》又给唱红了，落园这才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落仙楼。怎么样，比起你的情报网，我也还不错吧～”

李东海眨眨眼，巴掌大力的落在李赫宰的胸口一脸的骄傲样儿。

下手还是这么狠，李赫宰在心里腹诽。面无波澜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认可。

“那你可知这位角儿姓甚名谁？”

“姓金我晓得，至于名谁……”李东海有些懊恼自己一心想要在他面前卖弄，竟忘了打听名字这种最基本的信息。此刻面子上十分过不去，干脆一叉腰理直气壮的耍起赖。“我不知道！你知道么？”

李赫宰有些好笑他的赖皮模样，刚要开口，却觉身后聒噪的吵闹声突然变得稀稀落落，紧接着两人就听得哒哒马蹄声在前街落定，人群也自然的开辟出一条道儿。

军靴有力的砸在落仙楼古老地板上，脚步声在一片窃窃私语中由远及近。

落仙楼的经理堆着满脸谄媚的笑，屁颠儿屁颠儿地迎上前去，低头哈腰地将人请进来。

“崔帅今日怎么有兴致赏脸，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听小金老板的戏了！”

来人一身笔挺的军装，腰间别着把家伙什儿，头发一看就是常年用上好的花油精心的蓖过，才得以乌黑浓亮。饱满的天庭下眉目如剑，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正对上李赫宰略带探究的眼神，只一瞬，两人很快就都将目光挪了开去。

“是有日子了，这不就来了么。”崔始源收回视线。他自然注意到了李赫宰的目光，然而近日烦事缠身，难得一日来讨个清闲，便忽略了去。毕竟这诺大的京城，想要探究他的人实在太多，若每个都去计较，自己怕是没几年好活。

而他几不可察勾起的嘴角，也同样落在了李赫宰眼里。

曺圭贤始终一脸正色的跟在崔始源身后半步的距离，步入楼上位于正中央的隔间儿。

“今儿唱完，还得麻烦您看着给安排安排？”

崔始源抬手将一尘不染的手套摘下，随意的往桌上一扔，似是毫不在意的对落仙楼经理笑着说起。

能在京城顶红的落仙楼当经理的人，自是人精里的翘楚。崔始源话里那些个隐晦的意思，这位经理心里自然门儿清，于是赶忙接话。

“哟，瞧您这话儿说的，见外了不是！不仅不麻烦，咱还得先替小金老板在这儿多谢崔帅抬爱！一下了戏，我就通知金老板过来！”

经理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端上一杯热茶送到崔始源面前。

“您最爱的信阳毛尖儿，今儿刚到的，新鲜！”

“过来到不必。”崔始源接过茶，却不急于品尝，只是慢悠悠地撇着浮在上面的几根茶叶。

“我呀，在这落仙楼外边儿大小是个官儿不假。可进了这戏园子，我就是个听戏的，自然得守咱们梨园的规矩，怎么说都应当是我去拜见才显得尊重，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让角儿前来拜见官家本不是什么错事儿，可眼前这位主儿面带微笑，几句话说的越是理所应当，越是叫落仙楼经理这心里头捏了把汗。不怕老虎叫，就怕老虎笑。他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因此愈发小心赔着笑，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位爷。

“您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我这就按您吩咐的去安排！”

“那就有劳了。”

“您客气不是！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崔始源点点头，这才满意的举起手里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我有这么可怕么。”听见那经理逃命似的下了楼，崔始源才冲身后的人一扬头，示意他坐，脸上笑得有点无奈。“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瞧这位经理吓得那样儿就该晓得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

“尊卑不分，无视军纪。”曺圭贤在他身边正襟危坐，正色道。“这些年，这些话，你在背后还嫌听得不够多么？”

“那又怎样！当年要不是你替我挨那一场罪……总之，咱俩是过命的交情。那些个满嘴胡沁的东西，老子早晚一锅端了！”

崔始源一想到那些只会纸上谈兵，搬弄是非的蛀虫，神色便冷了下来。

说话间，却听得戏台上板鼓的鼓点儿响起来，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挪至台上。

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水袖盈盈，脚踩一双双蝶恋花绣鞋，踩着鼓点儿的步履轻盈又不失庄重，裙摆亦随之微微摆动，身形窈窕，风姿绰约。板鼓声止，莲步亦止。霞姿月韵，顾盼神飞，只一个定点的身段儿，便赢来满堂喝彩。

“打回京起，但凡是这位小金老板的场子你可是雷打不动的来捧场。崔大将军，您这到底是为了看戏还是为了看人啊？”

曺圭贤原本还想顺着话头说些什么，侧目见他瞧戏瞧得忘我，便翘起二郎腿，调笑起来。

“为了戏，也为了人。”崔始源微微一笑，竟毫不避讳，视线从戏开锣就没从台上的人身上离开过。

崔帅和崔帅身边的曺副官都爱听戏听曲儿的事儿，自打他们回京那年就传开了，不外乎是因为他长年包下了落仙楼和东西茶馆两家最好的雅座。

落仙楼的座儿，准确的说，是他为了这位儿名角儿特意包下来的。而东西茶馆儿那边儿，他就随意的很，大都是曺圭贤去的勤些。

“这位小金老板在京城红了得有十年了吧？这一身功夫说是京里顶尖儿的花衫可一点儿都不为过！”

曺圭贤往嘴里含了块儿蜜饯，酸甜的口感瞬间蔓延至整个口腔。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听这出戏么？”崔始源

微微侧头询问，视线却始终锁定台上的人。

戏在此刻咿咿呀呀地唱到了高潮。

“娘娘，奴婢裴力士进酒。”

“进的什么酒？”

“太平酒。”

“何谓太平酒？”

“满朝文武所造，名曰太平酒。”

“……”

“娘娘，人生在世……”

“人生在世如春梦”

“且自开怀………..”

“且自开怀饮几盅。”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便是因着这两句吧。”曺圭贤笑笑，“可惜，如今的世道想进一杯太平酒却是难得！”

尽管戏已经谢了幕，但台下的观众们还留在戏的余韵里，过了好一阵儿热情才慢慢消退，李东海和李赫宰这才得以随着人流慢慢退出去。

“糖葫芦儿哎！冰糖葫芦儿哎！”

“泥人儿！金大老板的泥人儿！”

街上的小贩见落仙楼这边儿散了场，纷纷赶上前对着退场的人流卖力的吆喝起来。

“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凭一己之力让戏班子起死回生的人，可不是似那神仙下凡，落仙楼这名字取得倒也妥帖！”

李东海边说着自己的看法，边顺了根儿糖葫芦儿啃着。李赫宰跟在后边儿付了钱，见看他吃得开心，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自然是妥帖的。你可知这位小金老板是谁？”

“你不提我还真忘了问，你知道？”

“还记得咱们落魄离京前在河边儿遇上的那个男孩儿么？”

“你是说……”

李赫宰点点头，笑眯眯的伸手拿掉他嘴角沾着的糖渣，自然的放进自己嘴里。

“他就是那个男孩儿。”